服務費收取后概不退還的約定，是否當然有效？

【原創(chuàng)】文/汐溟

服務合同中約定，服務方收取服務費后概不退還。但實際履行中服務方根本違約，甚至存在未履行合同義務的惡劣情形，依據(jù)合同約定，接受服務的一方不得要求其退還服務費。這種結果對接受服務的一方會導致基本公平的缺失。當然，這是在該約定有效的前提下，如果合同中對此約定無效，服務方應退還服務費。那么，該約定是否有效？

甲委托乙為其提供造型設計及經(jīng)紀服務，合約期限為一年。甲應向乙支付服務費，該服務費對應的服務為造型設計。對于經(jīng)紀服務，若甲有收益所得，雙方按約定比例分配。合同特別約定，對于收取的服務費，乙概不退還。合同簽訂后，甲即足額向乙支付了服務費。但在合同期內，乙并未給甲設計造型，而只是為甲提供幾次經(jīng)紀服務。對于乙的經(jīng)紀服務，甲也向乙分配過收益。因乙在合同期內未履行造型設計的義務，甲要求乙退還已收取的服務費。但合同約定該服務費概不退還。甲的主張與合同約定相沖突。對于矛盾之處，當如何平衡？

首先，甲乙合同中雖約定乙的服務事項包含造型設計和經(jīng)紀，但經(jīng)紀部分，雙方按比例分配收益，雙方對此為合作關系，而造型設計服務部分，甲為此支付了乙服務費。服務費對應的乙義務為造型設計服務，二者形成對待給付關系。在合同期內，乙雖履行過合同義務，但未提供過造型設計服務，構成根本違約。甲未獲得任何合同利益，合同目的徹底落空。根據(jù)《民法典》第五百七十七條的規(guī)定，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或者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約定的，應當采取繼續(xù)履行、采取補救措施或者賠償損失等違約責任。因此，甲有權要求乙退還已收取的服務費，該項請求具有法律依據(jù)。

其次，對于合同中關于服務費概不退還的約定，可適用法律對格式條款的有關規(guī)定處理。根據(jù)《民法典》第四百九十七條的規(guī)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該格式條款無效：……（二）提供格式條款一方不合理地免除或者減輕其責任、加重對方責任、限制對方主要權利；（三）提供格式條款一方排除對方主要權利。”假定該約定為格式條款，服務費收取后概不退還的處理方式，既在免除乙的違約責任，即不予退還的處理包含了一切情形，不受任何條件的限制，甚至包含了乙根本違約損害甲權益情形。若乙存在根本違約行為，退還服務費是其主要責任，要求其對服務費做退還處理是甲的主要權利。合同約定服務費概不退還，默示包含一切情形，實際上免除了乙的主要責任，同時免除了甲的主要權利。依據(jù)前款規(guī)定，應為無效條款。

再次，對于格式條款，提供格式條款的一方有提示或說明的義務。我國《民法典》第四百九十六條第二款規(guī)定，“采用格式條款訂立的合同，提供格式條款的一方應當遵循公平原則確定當事人之間的權利和義務，并采用合理的方式提示對方注意免除或者減輕其責任等與對方有重大利害關系的條款，按照對方的要求，對該條款予以說明。提供格式條款的一方未履行提示或者說明義務，致使對方?jīng)]有注意或者理解與其有重大利害關系的條款的，對方可以主張該條款不成為合同的內容”。服務費概不退還的約定關系到甲的主要權利，與其有重大利害關系，該條款不僅會導致乙權利義務的失衡，更會導致甲乙之間權利義務的重大失衡。乙對該條款有主動提示的義務，但乙并未對該條款向甲提示，也未對該條款予以說明，以致甲對該條款并未引起應有的重視。此時，甲有權主張該條款不構成合同內容。因其未訂入合同，自然對雙方無拘束力。

最后，該合同約定是否可歸入格式條款的范疇？格式條款是當事人為了重復使用而預先擬定，并在訂立合同時未與對方協(xié)商的條款。重復使用、預先擬定和未與對方協(xié)商是格式條款三項特征。本文所涉約定是否具備前述特征，應結合具體案情判定。

格式條款的認定較為嚴格。對于服務費收取后概不退還約定的效力問題，本文提供解決路徑，是否可行應根據(jù)具體案情參照適用。